萊納德．埃卡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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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埃卡特的養女因為頻頻見不到公爵，寫了一封信直接交給管家代為轉交，誰能料到那裡面竟是透露出公爵府日思夜想，弄得這個家的核心人物都暗自傷神的，真正埃卡特公主的蹤跡。

一開始確實是沒有人想相信她，但她以個人的性命發誓，並且貪婪地說出自己的要求：「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情的，信不信由公爵決定，但我也有私人的要求。」

這個養女就是垃圾，她要不是在欺瞞貴族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讓埃卡特公主不能回來的！這是那些對公爵忠心不仁的僕人們說出來的話。

埃卡特的養女是個無可救藥的垃圾，這件事情被小公爵聽到，他本人甚至怒氣衝衝甩門走去閣樓。

「誰惹小公爵不開心？」佩涅洛佩沒有跟著去，前往一探究竟的是那個少公爵德瑞克，這一點她本人完全不意外。

「妳也不管管下人，就讓他們這樣詆毀埃卡特的名聲。」他當然知道她會待在閣樓，因為房間裡面只有會招惹她的僕人。

「你上來是因為睡不著？」佩涅洛佩抬起埋在文字裡的視線，她知道萊納德想他妹妹的時候就會來這裡。

「......也不是。」他忘記自己從前待在這的原因了，在軍營聽到這些傳聞就氣到現在，回家第一時間也是來閣樓找她。

佩涅洛佩拍著空著的沙發，這是他們的慣例。自從那天閣樓大吵、貓咪亂入後，神奇的事情就是他們決定和平相處了。

萊納德躺在沙發上，側頭看著佩涅洛佩，還是那麼瘦。難不成是為了氣老爸，在絕食吧？

「對了，你聽說我提出的要求是甚麼了嗎？」像是想到甚麼，她笑著回看他。

「甚麼要求？」

「少公爵最快明天回來，這次一定會帶著一個人回來。」沒興致讀下去了，她闔上書：「而我，垃圾養女提出的要求就是自由。」

「自由？」她知道萊納德沒有聽懂，誰讓他腦袋不好就算了還那麼笨。

是的，隔天公爵府盈來眾望所歸的人。經過測試後，喜出望外的公爵問著養女的要求，他是這麼說的：「佩涅洛佩親愛的，妳想要甚麼都可以跟我說。這是我唯一能報答妳的方式。」

「我要離開這裡。」這是佩涅洛佩的首次反擊，公爵當然不肯，沒有人答應。

是阿，埃卡特公爵怎麼能夠承受剛找到女兒就把養女拋棄的傳言。埃卡特家族的名聲是那麼地重要，可她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嗎？她開始變相欺負那溫柔可人的伊芙公主，試圖讓所有人都成為她的證人。

再一次，垃圾養女變成忘恩負義的垃圾。

公爵卻是不願放人。

「……為什麼？」在佩涅洛佩重複了好幾次還沒辦法成功離開之後，萊納德忍無可忍。

「為什麼妳覺得可以離開？」萊納德抓到了在樹林裡散步的佩涅洛佩。

「為什麼你覺得不可以？」她面無表情，一點情緒都沒有，甚至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

自那天起，她不再去閣樓。碰不到佩涅洛佩的萊納德只能像跟蹤狂一樣抓準這種時機賭她，全只是為了和她談談。

「妳做事前都不用腦子思考一下嗎？」

其實她有在思考，離死亡不遠的自己，要不要死一次看看。

不見對方回話，萊納德催促著：「佩涅洛佩·埃卡特！」

「萊納德你很煩。」她覺得好煩，抬頭想說些甚麼，卻發現萊納德受傷的表情：「對不起，哥哥。請你讓我過去。」她低聲下氣，留下搞不清狀況的萊納德。

在摸清楚頭緒前，萊納德只知道和酒做朋友來消愁。在摸清楚頭緒後，他更喜歡每天小酌。但怎麼喝都不對，怎麼喝他都想離開公爵府。

所以有天晚上，他走上了那條樓梯，走到自己房間的樓上，轉開門把。她還沒睡，甚至沒有發現他。

燭火照亮著她的周圍，吸引萊納德的目光。

噠 噠 噠，他看著坐在床上的身影走了過去。

發現有人靠近，佩涅洛佩的視線從書本裡移開，「萊納德？」她闔上書，坐直身體，「小公爵？」

因為沒有回應，她為了確認不是幻覺又再度開口。

「佩涅洛佩，」人影開口了，聞起來有酒味：「不要走。」然後他就吐了。

「佩涅洛佩，妳跟我走。」在人影失去意識前，嘴裡還說著這句話。

女孩穿著睡袍走到黑影旁邊，終於確認了來人是那個總是頤指氣使的萊納德，弄得她的臥室酸氣沖天的人，此刻正躺倒在自己的嘔吐物裡。

*

早晨，躺在地上的萊納德是燻著臭味起來的，一起來就發現自己滿身酒臭味，狼狽的他開始了一連串詛咒，把能詛咒的人都詛咒完了，更是在盥洗完換了一身衣服以後，衝去閣樓逮人。

咒罵著一切的萊納德，詛咒完這個世界準備重新再來一次的時候，打開閣樓的木門便看到佩涅洛佩頭靠在窗邊，窩成一小團睡著的側臉。

他氣不起來了。

「鬧事。」他喪氣地把自己甩到沙發上，無意識地玩起胸前那條項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日出的亮光曬醒了佩涅洛佩，一醒來就看到埃卡特小公爵並不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或許也是因為剛起床，腦袋不夠清楚就直接脫口一直以來的好奇心。

「你是不是有戀物癖？」她撐著後腦，另一手摀住對方的視線打起哈欠。

「佩涅洛佩！」眼見對方醒過來，他一股腦就想起身靠近。

「你別過來，我還沒梳洗。」她擺手要他退後：「保持這個距離就好。」

「啊？喔......」雖然他不太懂，但女生好像都有這種堅持。

哈欠連連的佩涅洛佩更是彰顯他晚上多擾人：「對不起，我昨晚失態了。」

「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佩涅洛佩一點也不想提昨晚，嘔吐物弄得她只能逃離房間。沒準晚點僕人們起床發現房間的慘狀就會有新的流言非語。想到這她就躺回地板上，順勢滾到舖有地毯的地方。

「哪有淑女像妳這樣的......」萊納德咕噥著，「妳說甚麼戀物癖？」

「你那條項鍊阿。」

「這是我母親給我的。」作為一個貴族，不會有人高談闊論自己身上的配件如何，也好久沒有人問起自己項鍊的事情了。這更代表一件事，他們也很久沒有提到公爵夫人了。

「公爵夫人？」佩涅洛佩趴起來，懶懶地等著萊納德的下文。

等來的卻是一片寂靜。

「你不打算說啊？所以你是像到公爵夫人喜歡吃小餅乾？」

「甚麼小餅乾！」似乎被發現自己的喜好，萊納德的臉紅了起來。

「小公爵害羞了？」竟然因為小餅乾而生氣也太好笑了，她被萊納德逗得眉開眼笑。

發現自己被嘲笑的男子把放在一旁的外套丟過去：「年紀小膽子卻不小阿妳。」萊納德氣得牙癢癢。

「哪裡年紀小，」她成功躲過對方的襲擊，收起笑容抬頭看著萊納德：「我都要成年了。」

「對了，妳的成年禮.......」

「延期了。伊芙的要先辦。」

顯然他們聊到忘記時間，看著外面早已高掛的太陽，萊納德發現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趕忙起身，佩涅洛佩則是把外套丟還給他。

看著一把接住東西的萊納德，她難得說出自己想出門的事情：「去哪裡，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妳別鬧脾氣，我要去辦正事。」他拿起外套準備走人，她跟著坐起來。

「你又不是要去皇宮或是軍營，為什麼不能帶我去？你一定也是要去做什麼吧。」

「妳又知道。」萊納德懶得理她。

「這樣我要跟公爵說。」

「妳到底怎麼知道我要外出的？」從來不會有人管他出門要做什麼，她突然提這個萊納德緊張了。

「你又不說要去哪，我當然知道是不三不四……！」還沒講完就被萊納德打斷。

「好好好，我帶妳去可以了吧。」然後，「但是妳外出要跟公爵說。」

「為什麼？挑伊芙去花園玩的時間出去就好了啊。」

「伊芙？」萊納德想不明白這之間的關聯。

「公爵最近都會去陪她啊，少公爵更常，我們趁那時候離開。」

「……」萊納德這陣子被挖去訓練兵，他不曉得這幾天家裏變成這樣。

「她今天應該又會一大早去……」

「佩涅洛佩，伊芙她……」萊納德坐到門邊的木椅上，不曉得該怎麼和她開口。

「啊，是我的錯。是伊芙小姐才對。」她扯出一抹笑容，非常勉強又自嘲。

「不是。」萊納德摸了摸後頸，「花園的花都是媽媽佈置的，自從她……總之伊芙把每一朵花都當寶貝。她以前、她一開始知道每個生命終有一天都會『死』的時候，還因為這件事情哭了很久。」萊納德憶起往事，整個人都像是不在一個維度上，離他的身體很遙遠。

「……雖然我們都對她還抱有戒心，但還是不想要她因為那些花太難過。」然後，「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所以你今天沒有要出門，也要陪她賞花囉？」佩涅洛佩往後靠，直視著他。

「……應該沒有吧。」他想了想，自己好多天沒有去商會了。不看看情況要是哪天爆了是該怎麼收場？

「唉，想那麼多幹嘛。聽妳這麼說怪可憐的，等等一起走吧。哥帶妳出去玩玩，見見世面。」一想到商會的人看到他又會怎麼雞飛狗跳，他就覺得好笑。

「一起走？」佩涅洛佩滿意外的，她明明都做好繼續待在監獄裡的心態了。

小爺咧嘴笑著，把垂向地板的外衣往肩上一甩，回頭看了眼佩涅洛佩：「妳不是喜歡漂亮的東西嗎？我帶妳出去走走。」接著不留任何時間，旋開門把消失在閣樓。

反正老爸跟大哥的心頭肉都回來了，伊芙也沒事。好像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現在只要把她哄好，一家人就可以和樂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