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德．埃卡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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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說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萊納德開創的高訂店，笨蛋也能當老闆，佩涅洛佩算是開了眼界。

萊納德帶上她只是單純好玩，結果救了他財務赤字的也是自己的無心舉動。一開始萊納德只覺得是佩涅洛佩運氣好，每天都待在房間看書的人，怎麼可能知道該如何經商。到後面他平步青雲的事業是如此成功，甚至連他都打算主動告訴公爵這件事情，關於他的事業、公爵夫人以前是如何看待他的才華的。

「……我可是家族裡最帥的啊。」萊納德把項鍊上的水滴石拿在指尖轉啊轉，全然沒發現自己的喃喃自語。

「家族裡最帥的？」佩涅洛佩擔任他的財務顧問，抱著一堆文件走過來。

「啊？」男子猛地跳起來，「我剛剛說出來了嗎？」

「嗯。」佩涅洛佩點點頭打算把東西放著，讓這位公子自己收拾。

「妳要去哪？妳又是怎麼來的？」萊納德全然忘記剛剛的困擾。

「你不知道最近我們太常一起出門了，公爵問起這件事情。所以我是坐家裏的馬車來的。」

「啊？妳是說老爸知道這件事情了？他知道我開了店面然後成功了嗎！」

「放心，反正你不是全家族最帥的啦。」佩涅洛佩要他安心，甚至出手拍了拍他驕傲的肩膀。

「什麼鬼啦！」他沒有撥開她的手，反而抓的緊：「不對。這是我的事情，妳怎麼背著我先說出去？」

原本還很歡樂的氣氛，被這一句錯誤的話給挑起了紛爭。碰巧他們兩個都是可以馬上吵起來的個性。

「你不搞清楚狀況就認定我亂說話？」

「是不是因為妳之前嫌幫我都沒有給妳錢！老爸是給妳錢要妳說嗎？」萊納德有點生氣，他原本打算自己跟老爸說的！這是個驚喜耶！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為什麼突然提錢的事情？」佩涅洛佩還沒發火，她真的很受不了這兩兄弟不問是非就隨便定罪的習慣。

「妳要錢就跟我說啊！」萊納德從懷裡拿出一疊鈔票，丟了兩張大鈔在地板上。

「萊納德！你什麼意思！」好笑了，他妹妹氣得發抖。

「妳不是要錢嗎？管財務的一次這個錢啊。」他吹鬍子瞪眼，跟、她、槓、上、了！

「……按邏輯來說，我的身分地位跟你一樣，所以意思是說……」佩涅洛佩從兜裡掏出一疊支票，撕了兩張一樣丟到地上：「你現在也可以讓我差遣了？」

「妳！我就說妳就是要錢啊！」萊納德沒去看她丟的金額和他有多不同，再丟兩張大鈔到地上。

結果吵到最後，地板上都是鈔票和支票。

「現在誰來收拾？」女孩已經氣到冷靜下來了。

「交給打掃的啊！」男子還在血氣方剛。

「我丟的是支票。」佩涅洛佩要他張大眼睛看清楚。

「妳怎麼可能…..！妳怎麼會有那麼多支票啊！」萊納德激動得蹲下來默默撿起地板的錢財。

佩涅洛佩見他難得的有心，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看小公爵彎腰忙來忙去。

「公爵早就知道你在做什麼了，只是想要聽我說實話而已。」佩涅洛佩悠悠替自己倒一杯喝的，說道：「他也知道你事業有成，豪爽地給了我一本支票，說是……怎麼不撿了？」一杯茶都還沒喝完，萊納德就停下動作走到她面前。

「佩涅洛佩。」他心裡很複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她只知道抓著自己肩膀的力道越來越重。

「對不起。」又是道歉。

這段相處的日子裡，佩涅洛佩大概抓到了萊納德的個性：正義感十足的蠢蛋、做錯事覺得道歉就能解決的笨蛋。

「佩涅洛佩，真的很對不起。」早在先前佩涅洛佩幫助他開始，他就覺得虧欠了她，到後面甚至覺得佩涅洛佩拯救了他的世界。他現在竟然因為這一件事情忘恩負義，「我生氣是有理由的。」

「是啊，你只是看不慣我而已。想要試看看用這個方法把我趕出去。」想把剛剛的事情當作沒發生，是不可能的。

「……不是，是我媽媽的事情。」結果，這件從小男孩起埋藏在心裡的話，他原本打算先和老爸說的事情，卻是先告訴了自己的養妹。

「公爵夫人給你這條項鍊是為什麼？」佩涅洛佩自己也有過媽媽，她當然明白小孩子和母親的連結有多重。

「因為她看到了我的天賦。」此刻的他像極了學齡前的小男孩。

他看著眼前的人，覺得應該要把項鍊給她，就像當時。媽媽給他項鍊一樣。

萊納德顯然還沒恢復理智，興奮地像是分送禮物般把項鍊扯下來，重新掛在佩涅洛佩的脖子上。

「這不是公爵夫人的嗎？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你……」來不及阻止他，項鍊就固定好了。

「我的天賦已經有價值了。妳的還沒有，妳都沒有夢想嗎？」萊納德覺得那只是條項鍊，如果媽媽給她是為了幫助他發揮自己的才能，那他給自己的妹妹也是無傷大雅。

「萊納德你清醒點，這是你媽媽給你的東西。」她再次把項鍊拿下來，卻被對方擋住遞回的去路。

「對我來說，這一家店的成功就是媽媽給我的東西。」覺得說得有點肉麻，萊納德又再次開口：「而且我以前不是害妳過得很慘嗎？所以這個給妳，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希望能當作賠禮。」

「你……該不會是要試著再把我趕出去……」雖然很潑冷水，但他們之間更多冤仇，對方突然這樣很難不懷疑。

「妹妹！妳是我妹妹！就當給妳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禮物！」這次的肉麻連萊納德的耳朵都紅透了。

「謝謝哥哥。」再推辭氣氛就會變得更不對勁，佩涅洛佩選擇先收下：「真的不是試著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粗暴打斷：「試就輸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試。」男子說完選擇走回去把剩下的東西撿回來。

試就輸了，佩涅洛佩兀自咀嚼著這段話，試就輸了。

「我們達成一個協議好不好。」收拾好的萊納德坐到她旁邊開口。

「你請說。」

「以後吵架丟可以給下人收的東西。」

「噗哈哈哈！」原本還僵著的氛圍就這樣被笑聲打破，他絕不會忘記那天佩涅洛佩笑得多自然，那也絕不是因為自己講了多好笑的話。

但反正禮物送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

他從來不稱羨誰，就算是受到寄望的德瑞克大哥他也只為他無法改變的命運感到難過。但他不一樣，不需要繼承家業，甚至可以和任何人結婚，只要他想要也可以不結婚。

所以那天他做了一個夢，場景是很浮誇的婚禮現場，他手上拿著戒指，似乎是伴郎的樣子。不過他很快發現不對勁，他穿的衣服和新娘是一套的。

「祝你們白頭偕老。」那是對他還有他夢中的伴侶說的。

這完全是個惡夢啊！！！！！

萊納德因此失眠，隔天他連自己做了甚麼、講了甚麼都不知道。也只有佩涅洛佩發現他的不對勁，出於想恥笑他的心態關懷他。

「所以你只是做了結婚的夢而已啊。」佩涅洛佩吃著面前的餅乾盤，多虧萊納德她才有辦法吃到點心，雖然這個餅乾是他帶上來的。

「不只是而已。」他頂著熊貓眼覺得很不對，「想要發生的事情太浪漫了。」

「恩恩，原來如此。」她繼續偷吃著盤子裡的餅乾，點頭如搗蒜。

「有點噁。」

「恩恩，原來是這樣。」盤子裡的餅乾空了一半，她依舊點頭。

「......小姐，妳在偷我餅乾嗎？」悲慘的萊納德想吃點甜的，就發現餅乾小偷的存在。

「沒有。」她心虛，不再點頭。

「盤子空了一半。」

「你怎麼不說還有一半。」她打起了迷糊仗。

「......」萊納德說不出口，只好問些甚麼：「妳知道平民是怎麼結婚的嗎？」

「知道阿，怎麼了？」

「所以妳看過？」萊納德還是說不出口。

「沒有。」佩涅洛佩歪著頭想了想：「不過我知道貧民是怎麼結婚的。」

「貧民結婚？」萊納德不知道這種事情，倒是有些好奇。

「因為他們沒有錢舉辦婚禮，也不可能買婚戒。」佩涅洛佩說這些只是在鋪陳，「他們會拿一枚硬幣，弄成兩半，一起去教堂請神父祝福他們。」

「......妳看過？」

佩涅洛佩沒有回答，她總不能說這是她看書知道的吧？

萊納德還是說不出口，而佩涅洛佩覺得尷尬選擇沉默。晚餐時間結束很久了，萊納德決定先逃避，「我要去睡覺了！」他走的像在逃難一樣，連他最寶貝的小餅乾都留著沒帶走。

萊納德說不出口的事，就算他累得想辦法把自己揍近夢鄉裡，逃避的事情還是找到夢裡來。那晚他看得更清楚了，他的結婚對象。

「願你們的愛情能夠永存。」這次他夢到手裡拿著的不是婚戒，是半個硬幣。神父給的祝福也不是白頭偕老，他轉頭看著拿了他另一半硬幣的對象，是翡翠綠眼睛的佩涅洛佩。

*

「......萊納德哥哥你覺得呢？」甜美的笑容是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還有那款式的配件，她更喜歡與眾不同。

見二哥盯著她的胸口，又溫和地開口詢問：「萊納德哥哥，是項鍊不適合我嗎？」她也不可能對他這麼溫柔，最近好多了，但之前的根本只能是恭維。

萊納德回過神才發現面前是自己的妹妹，伊芙．埃卡特。

「這項鍊是誰給妳配的？」他才想起因為成年禮的事情，伊芙想要伊克里斯當她的護衛。

「這是德瑞克哥哥給我的項鍊，萊納德哥哥不覺得很適合我嗎？」

但和她身上那件洋裝不配，如果是佩涅洛佩就會拒絕掉這種糟糕的品味。她明明總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父親不會答應的，妳就找我們的護衛吧。他的身份不夠。」德瑞克喝了口紅茶淡淡地回絕。

萊納德覺得自己待在這裡是在浪費時間。

「身分不夠是甚麼意思，他是保護我安全的騎士阿！」伊芙很苦惱，她和其他人都不熟，更不希望其他人待在她身邊。

「沒有人和妳說嗎？他以前是奴隸，就算快要得到騎士身分也還不是真正的騎士。」德瑞克認為這不合理數。

願你們的愛情能夠永存。

伊芙站在他們中間歌頌著他和佩涅洛佩的愛情。大哥卻是殺出來阻止他們，說著這一切都不合世俗的反派角色。

嗡嗡嗡。

萊納德覺得自己很不正常，現在做甚麼都不對。怎麼樣都會想到這種事情.......

「阿！佩涅洛佩！」伊芙提高了聲音，叫住打算安靜離開的養妹。

這溫室是佩涅洛佩先來的，她卻是不小心睡著了，結果被他們的談話聲吵醒，想偷溜不成的佩涅洛佩就這樣被公主殿下叫住。

「佩涅洛佩？」德瑞克皺了皺眉，萊納德則是反應最大的那個，肩膀大大地抖了一下。

「日安，少公爵、小公爵、公主殿下。」佩涅洛佩這麼做不是為了甚麼，就是希望不要被愛刁難人的德瑞克點東點西。

她卻估算錯了自己被看不順眼的程度。

「妳剛剛都待在這裡？」萊納德一臉驚恐。

「是這樣的嗎？那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聊聊天呢？」伊芙配合著二哥的問題回問。

「不知各位是否貴人多忘事，前不久我還因為欺負公主殿下而被公爵下令不能靠近您呢。」佩涅洛佩笑著說完便轉身離開，她的位置離門口不遠。

「讓妳走了嗎？先回答問題。」在她打開門前，德瑞克開口了。

「妹妹不跟我們一起聊聊天嗎？」善解人意的公主殿下如是說著。

「我不認為我可以回答你們的問題。」佩涅洛佩扯著嘴角，覺得很可笑：「畢竟你們都不懂得尊重是甚麼，對吧？」然後她推開溫室的玻璃門：「伊克里斯。」

「阿、她的意思是......伊克里斯都聽到我的打算了嗎？」伊芙害羞地摀著臉：「我原本打算當作驚喜告訴他的。」

「不會有驚喜。」

「大哥，我覺得你剛才不應該那樣對她。」萊納德站起身：「抱歉，我想到還有事情沒做。你們繼續討論吧。」

不等誰回應他，他便自行離開。

自出生以來，他就注定是特別的人。特別到這個人生失敗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但這次萊納德輸了。

佯裝冷靜走出溫室，看到還沒走遠的佩涅洛佩後，他心臟狂跳，直奔過去。

「嘿，佩涅洛佩！」

「萊納德。」聞聲，佩涅洛佩轉頭回應他。

果然，剛剛她只是在演戲，她沒有在生他的氣。解開疑問的感覺，讓他異常緊張又興奮，好怕自己犯錯，身體卻又血脈噴張地告訴他，要不斷往前衝。

「一起去閣樓玩嗎？」

「小公爵會提供茶點嗎？」

「走阿，一起吃。」

「那好阿。」

萊納德最終是輸給了自己。